几年前,当万元户的名称刚刚出现且很诱人的时候,我就向朋友吹嘘自己是个万元户。妻子听了不觉一愣,以为我有什么外快,隐匿着一笔巨额的私房钱。我笑笑,指着满屋子的书柜说:你们看看,这些书值不值一万元?大家唏嘘一番,有人首肯,有人摇头。妻子说这一万元中也有她的一半,我并不否认。
我和妻子都从事出版工作,读书、写书、编书、藏书是我们的本行。妻子大方,有了新书,乐意送人;我则吝啬,凡入了库的书一般人是借不出来的。以往我也未必如此小气,但经验表明:大凡借出去的书很难收回,且多半皆是自己用得着的好书。
前些年有出版社让我为他们编几本集子,我仗着情况熟悉、资料齐全,几乎未花多少工夫就将材料凑齐了。我为自己众多的藏书不免有点沾沾自喜。 其实,编书也并非是件易事。要编出有新意、有特色的书来,不作大量的阅读、研究、比较、鉴定恐怕是不行的。你藏书再多,总难齐全。为一部作品不同版本之间的差异,我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于图书馆。现今出版事业繁荣兴旺,年出书近 9 万个品种,妻子揄揶道:你这点书算什么?!九牛一毛。还不如早点处理掉,让家居空间豁亮些!
话说得很有道理。我既非专门家,亦非收藏家,手头留些平素喜读的精品或必要的工具书也就足矣,何必有书必藏,甚至连本杂志、资料也舍不得扔呢?
这大概是一种癖好。为了买书,我托关系、找门路,各种办法都用过;为了带书,我不顾行李超重而被车站罚过款;为了藏书,在有限的空间内不断调整,常累得我晕头转向我确实是将书作为一种财富在积累。当然我也知道具价值不在于积累,更在于运用。
多少年来,我的足迹几乎踏遍全国各地。泱泱大国,买书难、卖书难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且不说边远贫困之地,就连一些城镇的基层学校、工矿、部队也还缺少书读。在内陆山区、边陲海岛我耳闻目睹人们对书籍的渴求和现实的困境。比起他们,我确实是个富有者。于是,我萌生出将来要在缺少书读的地方办一个小型公共图书馆之类的念头。妻子也颇感兴趣地说:那就叫图书馆吧!我说:叫什么名字,现在考虑还为时尚早。没有一定的实力和规模,办成此事又谈何容易!我只是想不断积累,丰富藏书,伺机以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