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丁玲也做过京漂。那时候,丁玲还不是大名鼎鼎的女作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文青,她的理想也不是当作家,而是当画家。
想当画家的丁玲,年轻时从湖南老家跑到北京,考艺校没考上,就在北京租了间房子,继续做画家梦。她没有名气,文章也写得不是很成熟,所以稿费很低,钱包不鼓。她在北京西城的通丰公寓里租了一个小单间,床是硬木板子的床,地是发霉发臭的地,墙上有许多破破烂烂的报纸(沈从文语)。
住这么差劲的房子,丁玲当然不满足,她努力写作,频繁投稿,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做时,总是东城西城各处去看房子。她倒没有奢望在北京买房,只是想找一个既干净又私密的住所,同时房租还不能太高。后来她跟男文青胡也频成了情侣,两人转战上海。丁玲每拿到一笔稿费后,都要催男朋友去看房。从闸北到南市,从外滩到静安寺,到处都能见到两人手拉手去看房的身影。
其实丁玲不是个案。张爱玲够清高吧?她跟姑妈合租公寓,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我将来想要一间中-国风的房。她的闺蜜、女作家苏青,跟老公闹冷战时,也只想有一个房子,可以让她安稳关在里面,呜咽到天亮。
冰心女士给读者的印象是一贯风花雪月,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可是你看她写给河南女作家赵清阁的信,务实得很,总是说北平房价如何如何,上海房价如何如何。抗战时,冰心一家从昆明去重庆。随着政府机关和大量难民的迁入,重庆人多房少,房荒严重,在城里租不到像样的房子,冰心就极力建议老公吴文藻买房,吴文藻不上心,她就独力操办,用6000块版税在歌乐山上买了私宅。
行文至此,我看到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比男人爱浪漫,其实骨子里对私密和安全的需求超过一切。我们男人呢,相信自己就是安全的保障。虽然在大多数女人眼里,男人所能提供的安全感,远远不如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