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抽纸烟是有名的,又说他爱吃糖,这在东京时并不显著,但是他的吃茶可以一说。在老家里有一种习惯,草囤里加棉花套,中间一把大锡壶,满装开水,另外一只茶缸,泡上浓茶汁,随时可以倒取,掺和了喝,从早到晚没有缺乏。--也喝清茶,但与西洋相仿,大抵在吃饭时用,或者有客到来,临时泡茶,没有整天预备着的。鲁迅用的是旧方法,随时要喝茶,要用开水,所以在他的房间里与别人不同,就是在三伏天,也还要火炉,这是一个炭钵,外有方形木匣,灰中放着铁的三角架,以便安放开水壶。茶壶照例只是所谓急须,与潮汕人吃工夫茶所用的相仿,泡一壶只可供给两三个人各一杯罢了,因此屡次加水,不久淡了,便须换新茶叶。这里用得着别一只陶缸,那原来是倒茶脚用的,旧茶叶也就放在这里边,普通顿底饭碗大的容器内每天总是满满的一缸,有客人来的时候,还要临时去倒掉一次才行。所用的茶叶大抵是中等的绿茶,好的玉露以上,粗的番茶,他都不用,中间的有十文目,二十目,三十目几种,平常总是买的二十目,两角钱有四两吧,经他这吃法也就只够一星期而已,买二十目的茶叶,这在那时留学生中间,大概知道的人也是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