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导读:总觉得人的成长在真正懂得情感以前,一定要经历一场亡丧。只有当身边息息相关的生命突然地消逝,才能领悟世人总说的珍惜为何……——
总觉得人的成长在真正懂得情感以前,一定要经历一场亡丧。
只有当身边息息相关的生命突然地消逝,才能领悟世人总说的珍惜为何。
我对于亲戚之间的感情是很淡薄的,一年见一次面,见了面也说不了两句话,中间又隔着好多岁的差距。但是,当看见他们在婆婆的遗像前伏地哭泣;当走到远处,四周空寂却独听得清几个老人哭丧的声音,渺远而悲伤;当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守灵几夜;当从亲戚朋友嘴里絮絮的说出来那些婆婆生前生活的片段,婆婆的各方面的好强,任凭人劝也不肯停歇的在田间劳作,小时候被很多人欺压的心酸,不肯欠人情的性格……许多掺杂着怀念情绪的故事在我面前拼成了一个很完整的老人形象。这几天过去时我怀着一种与以往不同的亲情感受,第一次意识到这些,原本也是我的亲人。
记得我倒了大半瓶花露水给婆婆时她脸上的笑意,记得她吃那半碗鳝鱼粉时的安详。记得夏天她在菜田弯着腰几乎就被杂草盖过了的瘦小身影。记得入冬她从堂屋走到灶台由于穿了很多件衣服佝偻而臃肿的背影,缓缓的步子。记得老爸因为婆婆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而激动着很大声时婆婆脸上同样愤愤而又略带委屈的表情。记得婆婆坐在火堆前给我讲她的小时候,爸爸的小时候,那时候火光将她的脸照的很红很温暖。记得她在看湖南台时候也会开心地眯着眼睛笑,说她觉得湖南台很好玩,说李宇春这姑娘看起来很舒服,不像有些姑娘穿衣服喜欢露肚脐。记得她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用手帕裹了三层的钱然后说要给我压岁钱,我们推来推去在太阳底下绕着禾场走了好几圈。记得婆婆平时生病在医务室挂吊针时候眉间脸颊深深的皱纹,黯黑的皮肤,一切都流露出自然的沧桑……
老人死了原本也不意外,加上走得很急也没产生太多的痛苦,心里之前是没那么难受的。
如果不是看见婆婆遗体静静地摆在中间,没有丝毫生气,无比熟悉的人却一动不动的再也感受不到最自然不过的呼吸起伏,死寂的就像是那里只是一张桌子一块木头,我大概也不明白什么叫死亡。
如果不是在火葬场里看见,推进去的人从焚烧炉里取出来只剩一抽屉未烧尽的微微带红的骨头末子,被一铲一铲的装进骨灰盒,再在一步一叩拜的仪式下埋进坟坑填土成丘,我大概也不能这么直观的明白什么叫消逝。
如果不是看见姑姑的嗓子真的都哭到沙哑连跟我讲话都明显发音也吃力,看见与婆婆年纪相仿一样已是老人的姊妹跪在灵堂里趴在棺前坐在土坡上哭的力竭被人搀扶着,看见一向无比能干坚执气场强大的老爸忽然弱了语气,颤抖着声音对其他亲戚说了“说实话,我现在心里十分不平静”这样带着透着明显悲伤的情绪表达的话,看见陌生的面孔不顾环境跪在石子上泥巴水坑上嚎哭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一改往日的面色都眼眶红红……我大概也无法切身的体会到死亡带来的悲恸这样沉重。
再一次走进老屋的时候,看到一切还是婆婆出门前的样子,衣服还在外面竹竿上未收,侧房腊肉还挂在梁上,主屋被子掀开一个小角,蚊帐半掩。站在门口,似乎还随时老爸都还会喊声“妈,塞杯水喝下”然后看见婆婆慢悠悠的走出来。都是最熟悉的定格。老爸说带几件衣裤鞋袜被子烧给婆婆其余的就不动了保留原样的时候,恍惚间就想到人如果有灵魂,她会不会在这屋子里停留着不舍离去,毕竟走得那么突然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最后想见一面的人隔了走过一条走廊的时间也未能等到。不知道老人最后还留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愿他们,在另一边团圆,安好,和和美美。
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