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许我一段时间?可以摸到骨骼的硬度在时光中支出来?
我只记得少年时有个色的时光。少与人来往。穿过街巷时,基本上保持沉默,并不与两旁邻居来往。我向来怕人。从小就如此。与人打交道,总像隔着千万山里路。
那时总是短发,穿裤子。我喜欢中性气质。极少接近妩媚。口红是多少年之后才用。后来,又不同。回到最初。
我许你一段时光,就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内心里如潮水一般狂乱心跳。
总爱跃出水面。看自己一点点的在时间的湖面上变老到后来,不再迷恋那惊心动魄,只喜欢平静如初,踏实过生活爱这天空的晚霞,银沙银贝似的,闪着最后的迷彩。橡皮树憨厚的生长着,发出宽容的叹息。大的肥硕的叶子傻得可爱。仙人球小小的,有着一种心疼的心情。泡一壶白茶,可以耗尽一个略显无聊的下午。
许自己的时光,也可以就这样翩然远去时光已乘鲤鱼而去,还记得少时,喜欢在家里的院子中读书。灯泡的度数极低,就着些月光。看些七侠五义的东西。也看过金庸、三毛。恨不得去撒哈拉。后来当然不再喜欢她,到底做秀的成分太多了。只能影响十五六岁的少年。
倒还记得和隔壁的男生打--架。动了手。一直有男生性格我打得他流一鼻血,还警告:如果你告诉你父母,下次打得还要狠。
也去追赶着好看的男生发呆。
月亮下,骑车跟着他。
他围着蓝色球衣,帅得让人没了克制力。周围的小花小草都发出了一声声幽幽的叹息。很多年后,她问我,你还想见蓝球衣吗?
不,我说,永远不。
她总叫他蓝球衣。也许所有时光,爱上都是一个时光的影子,那影子,不过是自己的倒影与流年。
她在西宁呆了几个月。
每天骑自行车满城乱转。她说,骑自行车真好呀。我也骑自行车,从城东到城西。穿过好多大叶黄杨。
她采访那些盲人。那些盲人会唱戏,有一次叫娘子,还有一次唱老了哇,她都以为附了体。因为我会唱戏。
有一天,她在街上,看到一个盲人拉小提琴。我在电话中听出来了,那小提琴,音质非常粗糙。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听着。是梁祝。后来又拉了花儿。因为是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所以,分外凄然。
她整天喝青稞酒。
我喝茶。
我们说着今天吃了什么,写了什么。眼睛疼得要死。话题总是重复着了。从来没有倦过似的。
这安静的尽头,居然是平淡。两耳少闻窗外事。几乎全记不得了。那些过去。一点点散去了,而薄薄的雾景中,只看到自己清瘦的少年样子。所有的挣扎与悲欢,以为刻骨铭心,在与时光的对峙中,甘拜了下风。
也许在时光的疆域里,永远都是那个卑微的人我一直是那个穿过街巷低头前行的人,不敢看两边的人。在和时光交战的刹那里,我获得过什么?又丢失了什么?谁许我的时光让我如此颤栗,觉得似潮水一样覆盖,却又像棉花一样柔软?
那种寂寥的气息,多少年来经久不散。紧紧地蒙绕着我。形成文字的一种寥落气息。动荡,不安,而且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潮湿。
我和她说,为什么,我们仿佛是那个在秋天的午后荡秋千的少年?自己与自己诉说着心思。
她说,我们是。
其实,我们早就不年轻了。
但她仍然喜欢骑着自行车在西宁的街上乱转,我穿了球鞋,走在廊坊的街道上。裙子依旧是那种很稳妥的蓝色,我对蓝色简直有一种依赖感。到处都是蓝。深蓝妖,浅蓝静,而那中性的蓝色,有一种凛冽。划过这夏天最初的天空。
像生活。有了一颗散淡的心。
不去想荣耀,也不要太多光芒。一个人默默写字。承受着人世间的美与欢。
少了剧烈的跌宕起伏。看花如看草,看草也如看花。都这样美到清洌。
谁记得这些?当然唯有时光。
自清欢。把盏白茶一杯。自斟自饮。慢慢就老了。
就是这样。
这是我许我的好时光。褪去了青涩和诡异,与我,交融在一起,不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