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花瓣下闭目养神的时候,邻居花蜘蛛找到了我。
它气喘吁吁地说:螳螂兄,我总算找着你了。
我张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蜘蛛老弟,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有何贵干?
大事不妙啊,事关蚊命。咱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
花蜘蛛是有名的慢性子,织个破网都得费几天几夜,也有着急的时候,看来事情还挺严重的。事不宜迟,我跟着花蜘蛛便走。
这手术还得由你来做,毕竟在咱这里,你的医术是最高明的,你的刀是有名的快,刀法是非常的精准。
我通过花蜘蛛一路上的讲述,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情有些沉重。我点点头,说:嗯,先看看病人情况吧。
到了花蜘蛛家门口,隔着几片树叶,我看到蜘蛛网上躺着的蚊子,它躺在网上有气无力,挺着大肚子,像是怀胎多月了。当我们掀开树叶走进去的时候,蚊子寻声望来,看到我们后,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朝我们挥挥手,却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送来的?我转过脸问花蜘蛛。
我去找你之前,大概半个小时前。它回忆道。
不可能吧,它在市里上班,从市里到山里这么远的距离,以它最快的速度,也得花五六个小时。
你看它的这副模样,还能自己飞着过来吗。是我兄弟黑蜘蛛帮忙送过来的。
我更不相信,飞的速度难道还不如爬的速度快,这花蜘蛛的话越来越不靠谱。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花蜘蛛好像看穿了我的疑惑,指着蜘蛛网说:瞧见那张网了吗?
我点点头,不就是一张破网嘛,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雨,雨水把网都撕破了几个口子,这懒惰的花蜘蛛到现在都没有补好。
看到了,你织的网嘛!
它看出了我的不屑,并不生气,耐心地说:你别小看这张网,虽然它现在还有点破,但它的速度比光速还快,经过我们十几代蜘蛛科学家的研究发现,我们现在织出的网可以联网,实现同步共享,也就是人称的超时空传送,蚊子就是通过我兄弟黑蜘蛛的网,传送到我这里的。不然靠它背着过来,猴年马月都到不了。
听花蜘蛛此番介绍,我不禁感叹科技的力量超乎想象。
它继续介绍道:有了这张网后,我们即使在山林里,也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城市里的发展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信息来源广且快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我们都以为你是活神仙,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原来如此。按你说的,这网传送什么都快,那个谣言四起传播速度之快,是不是也是通过网上传播的?
花蜘蛛尴尬的点点头。
也有一部分吧。
我气愤地指着它大骂,亮出双刀。
怪不得我老听到有些昆虫到处拿螳螂挡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羞辱我,原来都是你们这些破网传来的。
我说,我说两位大哥,你们别光顾聊天,这里还有一只病危的蚊子呢!
蚊子虚弱地声音传来,适时的阻止我们继续争吵。
我赶紧上前,给蚊子先号了脉,脉象正常,又翻了它的眼睛,眼睛依旧乌黑闪亮,看了它的舌头,血红色的舌尖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听了它的心跳,心跳没有了。我抬头一看,蚊子脑袋已经歪倒一边,我摇晃着蚊子的身体,叫唤着它,但它已经没有反应了。
我回过头,看到花蜘蛛已经泪流满面。
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它吧。
花蜘蛛抹干脸上的泪水,摇摇头说:不。
我以为花蜘蛛在打蚊子尸体的主意,心想一定得制止它,不然它的名誉就此毁了。我再次亮出双刀,刀锋上寒光反射在它的脸上。
不要告诉我,你想把它当晚餐。
花蜘蛛仰天长啸,泪如雨下。
我只想搞清楚,蚊子兄弟是怎么死的,好给它家人交待。
你的意思是尸检?
嗯。
尸检倒不成问题,但没有它家人的同意,我不能对它的尸体进行解剖。
你尽管放心吧,出了任何事情,责任由我来背。花蜘蛛哭红的眼睛格外吓人。
好吧。见它心意已决,我也只能同意了,但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蚊子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它具体病情,或者它此前的病例本有没有带来,如果不清楚它的身体状况,尸检结果可能会有误差。
花蜘蛛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它一来我就赶紧去找你,没来得及问它情况。这是它随身带的日记,看对尸检有没有帮助。
随手递过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蚊子日记。
我接过后翻开阅读,花蜘蛛把脸凑了过来。
1月1日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环境,这么干净宽敞的屋子,住的却都是肥胖的人猪。我情愿到厕所里跟苍蝇兄换场所,让它来尝尝脂肪的味道,我也试着换换品味。
1月5日
晕了,三天前吸了那胖子的血,这回没有脂肪,却一股酒味,醉了三天三夜,这酒可真够劲的。
1月16日
天啊,又是酒味。这个死胖子回家往床上一倒,就不醒人事,他怎么就那么能呢!三天两头喝个烂醉,害我吃一餐饿两餐。
1月19日
完了,完了。我发誓再也不吸那胖子的血了,那家伙原来在外面老是吃地沟油,多脏啊。那玩意比苍蝇兄的晚餐都恶心!呸,我呸。
花蜘蛛问我:什么叫地沟油?
我说:听说是一种食品,比鹤顶红还毒。鹤顶红是一沾毙命,地沟油是慢性毒,一时死不了,但会腐烂五脏六腑。
花蜘蛛似懂非懂,我们接着往下看。
1月20日
胖子的小孩长得好看,血也新鲜,美味极了。
2月5日
最近身体不舒服,小便都难受,早上撒了泡尿,差点没把老命给撒没了。
2月9日
奇怪了,这几天撒尿老是尿出些小石头出来,得找个时间看医生去了。
2月12日
奶奶的死胖子,竟然给他儿子喝三聚氰胺,想用他儿子的身体来祸害我,我发誓从今往后要报复他,以后不在他耳边吹喇叭,直接在他脸上撒尿,尿些小石块砸他。
花蜘蛛再次打断我的思绪,问道:三聚氰胺是什么?
我想了想,连猜带蒙的说:是一种化学武器,吃了以后会生成石头,用来攻击他人。
2月24日
我真的是服了这家人,都是神人,吃的都是什么东西!特供的食品也能特供出个尿毒症来,真是人才。我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里的血都不干净,小心把命都赔上了。
2月26日
昨天收拾好行李离开了胖子家,无处可去,只好去投靠苍蝇兄了,它的食物储备多,不愁吃喝,对我的到来格外开心,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但看到它肥胖的身躯,我想起了那个死胖子,一点胃口都没有。昨天来的路上在墙角里好像还躺着个人,虽然样子脏了点瘦了点,但血应该比他的外表干净吧,我还是去找他要点吃的吧。
我合上蚊子的日记本,问花蜘蛛。
今天几号?
2月27日。
我回过头观看蚊子的尸体,肚子高高隆起。接着叹了口气,对花蜘蛛说:不用尸检了,我已经知道蚊子的死因了。
花蜘蛛一脸困惑,不解地问道:什么原因?
撑死的!蚊子的这本日记封皮还很新,内容也是这两个月的,它有写日记的习惯,应该还有好几本日记。我想,它遭受的du攻击应该不只这本日记上面写的。你看它细小的六肢和塌陷的眼睛,严重营养不良,可见它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吃饱过,但你看它现在的肚子,大得离谱。我刚才看过它的舌头,舌尖上还有血迹。还有,它日记最后一篇写着要去吸食躺在墙角那人的血,那人的血估计比较新鲜可口,所以蚊子一番饕餮,最后把胃撑破了,接着把五脏六腑挤烂了,但一时死不了,可是也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