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走进大凉山,你无法知道那里有多贫困。
为了看看北京来的记者,山里的人不惜打着手电筒,走上三四个小时的路。火塘边,一下子像过年一样热闹。那些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女人们,用手指拧着裙角,〇〇〇〇地坐在门前,时不时向门里探一探头,却都害羞得不敢进屋。
一个15岁的男孩辍学在家,没有出去打工,是因为爸爸在6年前去世了;一个70多岁的阿婆带着孙子孙女,也来看我,告诉我,孩子的妈妈难产死了,爸爸去矿上打工,也死了。死亡,被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扎得人心口生疼。山里的生活单调而又原始,县城什么样,城市什么样,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他们的想象之中,连期待也没有。
我开始后悔,后悔在东莞和深圳时,那样轻巧地问那些大凉山的孩子、那些工厂的童工为什么不读书。在凉山的现实中,生存都是一个难题,读书与教育无疑是奢侈的,而所谓的文化与传承,更是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
当地的一个老师告诉我,在昭觉县,人们谈论起初中生吸毒,就像讨论吃土豆一样轻松。女孩子留在山里,唯一的出路只有嫁人,重复母辈的生活。有时候,读完初中再结婚都是一件幸运的事。这里是否可以给孩子们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仍值得讨论。
不得不承认,无论对于家庭还是个人,打工都是摆脱深度贫困的最佳途径与最快渠道。究竟是要让孩子们留在山里读书还是外出打工?我至今也无法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