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爱看戏,只因为唱戏的人并不是简单地在模仿生活,而是更具有一定的虚拟性,强烈的夸张性,令人回味的象征性。一出好的戏,它会让人们在或妙语连珠,或诙谐幽默中有所思、有所想、有所觉、有所悟。
让人生总如在看一出好戏,首先它能让你享受的是一种美,是美不胜收,一种大美。比如说,朱天文具有着文字美,薛素素具有画画美,杰奎琳有着理性美,林青霞是身段美,言慧珠则是嗓音美。
说起言慧珠的嗓音美,就不能不说到她的《玉堂春》,越过暮秋花荫秋千架,将市井小人物的歌哭怅惘,心灵的挣扎踉跄,直演绎得令人怆然泫然。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过眼云烟化灰尘。到如今,恍如隔世人有人说,她的嗓音就是一只旋转的蝶儿。可不是,词句转折间的金石敲击、锦帛撕裂之声,就如同一只翩飞的蝶儿,掠过你的惊慌错乱,让你不得不被俘虏在她的缤纷斑斓的声色之翅里。
在那场浩劫里,47岁的言慧珠在一次备受摧残的批斗之后,身着戏装自缢身亡。人们说,那是她心底一块玉猝然坠地,碎裂又碎裂。但由于至死也穿着戏装,那美也就定格了尚未人老珠黄上。不过,此也只是在生命的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儿曦光而已。
其实,艺术家可以死,但他们是不老的,比如梅兰芳。
天上龙华会罢锦排场本是假,箭机关俺自耍,〇灵山藤牵蔓挂,作践了几领袈裟任凭我三昧罢、游戏毗耶。千般生也灭也迷也悟也,管他凭么挣扎,着了语言文字顺差这一曲叫做《风吹荷叶煞》,是《天女散花》中的,为梅兰芳在60岁以后所推出的又一精妙绝伦的唱段。那调子清凉得如荷上之露,是煮沸的草,敷着你那些从容不了的伤口;那是一种性格,一种情绪,是一壶沉淀下来的老酒,会让你沉迷不醒。那是清越如铁筝的惊世之音符,惊得你心头的一朵莲花落了,一直飘浮在你的心湖
谁说人老了戏就不中看了?
让人生总如在看一出好戏,你就会常常置身于大自然和一幅风景画中。让你仿佛如行进在山--中,有花香,有鸟鸣,有蓑翁垂钓。有炊烟袅袅,灶台羹肴熟;有田间农事新,牛羊下夕阳。让你看到专制、民生、自由、女权等,这样一些宏大主题在心灵中激荡回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哪一出戏不是传承着信念与文明。看戏就是把你的思想融入到台上的那想飞翔,想成针成刺,或激越高亢,或珠圆玉润的氛围中。一棵树摇动着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着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着另一个灵魂。雅斯贝斯有关论教育本质的话,难道不同样适用这不老的戏曲吗?
在这个人们已习惯于开足马力、一路向前狂奔的时代,让我们的人生总如在看一出好戏,或许从那〇然的长天中,让我们看到那世代的月光,意味深长、宁静地照亮着精神故乡。我们就会在那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的历史烟尘中,探寻一个时代远去的背影,解读人类亘古绵延,和那生生不息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