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者,国家之名器也。历史上的那些腐败王朝,大都存在买官卖官的现象。但即便是很腐败的朝廷,在卖官时也是遮遮掩掩,巧立名目操作之。然而,历史上有一位皇帝,却将卖官行为推向了极致:不仅堂而皇之地专门开了个卖官店,明码标价公开售官,而且将卖官鬻爵行为制度化和持续化,公开卖官长达7年之久。
这位腐败透顶的皇帝,就是东汉第十一位皇帝汉灵帝刘宏。汉灵帝与其前任汉桓帝的统治时期是东汉最黑暗的时期,诸葛亮的《出师表》中就有蜀汉开国皇帝刘备每次叹息痛恨于桓灵的陈述。
汉灵帝刘宏能登上皇帝位,是幸运的。他的前任汉桓帝刘志36岁时就死了,身后无一子嗣。年轻的窦皇后(桓帝死后被尊为太后)及其父亲窦武,为了便于控制朝政,就把继承人的年龄设定在少年段。于是便锁定了汉桓帝的亲堂侄、当时只有12岁的刘宏。刘宏是汉章帝玄孙,刘宏的曾祖父是河间王刘开,父亲解渎亭侯刘苌与桓帝刘志是堂兄弟。
汉桓帝永康元年(167年),光禄大夫刘〇与中常侍曹节带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军一千多人,前往河间迎接刘宏。第二年正月二十日,小刘宏来到夏门亭,窦武亲自持节用青盖车把他迎入殿内。第二天,刘宏在权臣窦武等的安排下登基称帝,改元为建宁。就这样,刘宏便懵懵懂懂地由一个本无前途的皇族旁支子弟,一下子君临天下了。
汉桓帝留下汉灵帝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汉灵帝即位后,汉王朝政治已经十分腐败了,天下旱灾、水灾、蝗灾等灾祸泛滥,四处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国势进一步衰落。再加上宦官与外戚夺权,最后宦官推翻外戚窦氏并软禁窦太后,夺得了大权,又SHA正义的太学生李膺、范谤等100余人,流放、关押800多人,多惨死于狱中,并折磨死了敢于仗义直言的太傅陈蕃(陈蕃的名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对后世影响极大)。贤能忠义进步势力遭到彻底打击。宦官们通过镇压,消除了与自己直接抗衡的力量,宦官专权达到了历史的顶峰。宦官是一个十分腐朽的政治集团。身体的残缺和社会的鄙视,使得他们具有卑劣的人格和极强的报复心理。因而当这个集团左右了皇帝,操持了朝政,总揽了大权之后,东汉的命运便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了。
而昏庸荒--的汉灵帝,除了沉湎酒色以外,还一味宠幸宦官,尊张让等人为十常侍(常侍是宦官中权势最大的职位,负责管理皇帝文件和代表皇帝发表诏书),并常常无耻地说张常侍乃我父、赵常侍乃我母,宦官杖着皇帝的宠幸,胡作非为,对百姓勒索钱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可谓腐败到极点,朝野上下均怨声载道。
汉灵帝十分好--,他在后宫里随时随地看中了哪个女子长得美艳就拉到床上交欢。为了便于他临幸,这些后宫美艳女子都得穿开裆裤。中平三年(186年),汉灵帝在西园修建了千间裸游馆。灵帝与众多的姬妾在这里裸体游玩,经常通宵达旦。灵帝又让宫内的内监学鸡叫,在裸游馆北侧修建了一座鸡鸣堂,里面放养许多只鸡。每当灵帝在醉梦中醒不过来时,内监们便争相学鸡叫,以假乱真来唤醒灵帝。
汉灵帝酷爱做生意,堪称历史上第一个皇帝顽主。他在后宫专门开辟了宫中市,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另一部分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灵帝混迹于此,玩得不亦乐乎。肆中的货物都是搜刮来的珍奇异宝,被贪心的宫女嫔妃们陆续偷窃而去,甚至为了你偷的多我偷的少而暗地里争斗不休,灵帝却一点也不知道。灵帝还用驴驾车,亲自操辔执鞭,驱驰于苑中。这件事被京城的百姓知道了,争相仿效,一时本来低廉的驴价骤然上涨,与马的价格相同。
如此的荒唐行径,我们倒还能容忍,因为毕竟对国家没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可悲的是,汉灵帝很快就把他对商业的爱好发展到卖官鬻爵的方面了,这样一来,后果之严重自然不堪设想。
汉灵帝之前的一些皇帝,也曾有过卖官的现象,但都只是偶尔为之,而且所得钱款一般都是佐国之急用。而到汉灵帝之时,一切都是-裸的,最为荒唐的是,汉灵帝竟然在西园开办了一个官吏交易所,明码标价,公开卖官。卖官所得钱款都流入了汉灵帝自己的腰包。汉灵帝亲自制定卖官的规定是:地方官比朝官价格高一倍,县官则价格不一;官吏的升迁也必须按价纳钱。一般来说,官位的标价是以官吏的年俸计算的,如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标价是二千万钱,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标价是四百万钱,也就是说官位的价格是官吏年收入的一万倍。除固定的价格外,还根据求官人的身价和拥有的财产随时增减。
汉灵帝卖官可谓雁过拨毛,不放过任何机会,连功劳很大、声望也很高的张温、段〇等人,也都是给汉灵帝先交足了买官的钱,才登上公位的。关于这一点,《资治通鉴》中有记载:张温等虽有功勤名誉,然皆行输货财,乃登公位。及至后来更变本加厉,以后官吏的调迁、晋升或新官上任都必须支付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官位标价,也就是说,官员上任要先支付相当他25年以上的合法收入。许多想做官的人都因无法交纳如此高额的做官费而只好望洋兴叹,徒唤奈何。
崔烈买官的故事十分搞笑。崔烈出身于北方的名门望族,历任郡守及朝廷卿职。中平二年(185年)三月,崔烈想当司徒,便通过关系,花了500万钱买了个司徒。到册拜之日,宫廷举行隆重的封拜仪式,灵帝亲临殿前,百官肃立阶下。望着崔烈春风得意的样子,灵帝突然觉得他这司徒一职来得太便宜了,忍不住惋惜地对随从亲信嘟哝:这个官卖亏了,本来该要他一千万的。旁边的中常侍便插嘴道:他能出五百万,已经很不错了。陛下您要有点品牌意识,像崔公这样的冀州名士,岂肯轻易买官?现在连他都认可陛下的产品,正好给我们做免费广告,以后这官位就会更畅销了。事后,崔烈有一天问儿子崔钧:吾居三公,于议者何如?意思是说,人们对我当上三公有何议论。崔钧据实相告:论者嫌其铜臭。这就是铜臭一词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