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怀绝技的人,隐匿在民间。
他们的绝技,就像那些在乡间牵着猴子耍猴戏的人,往往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我对人,有了新的发现。
我的乡人老杨,就是年近50岁的杨德贵,用毛巾或者报纸将水盆盖住,就能神奇地从一盆清水中捞出数万元人民币、古董、螃蟹等稀奇古怪的东西。老杨开始给乡人们表演,供他们开心,现在名气大了,还被请到新加坡、香港地区去表演,上了电视。
有无数乡人推荐他去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去表演。在网上,也有人说老杨玩的就是魔术,有人骂他是二流子、骗子。一身肌肉疙瘩的老杨,他站在山坡上,在风中大声对我说,他们说我是骗子,怎么不来揭穿我嘛。确实,全国各地的一些专家都来了,却看得一头雾水,求老杨把谜底揭穿。老杨说,你们自己来揭就是。老杨说,他绝对不做骗子,不做违法的事,这是他的为人之道。
鲜昵,比吃肉还鲜!在他看来,这种草简直是美味,吃罢一把,他又伸出手,可还没把草拔起来,又忍住了,我说过,不再吃草了。但转身,他又把旁边一棵柏树上的柏树籽抓了一把吞下肚。这是记者对他的描述。这是一个叫龚清孝的老乡,吃草上了瘾。
前几年,村里觉得他是有绝技的人,就让他作为民间艺人去做表演,他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去了。龚清孝是什么时候觉得吃草比吃肉还鲜的呢,要追溯到30多年前。那时,他20多岁,在一个煤矿做工,力气很大。一天,龚清孝挑着煤走在山路上,突觉口干舌燥,身边又没水,只有满坡野草,他就扯起一把草放进嘴里。顿时,新鲜野草的清香让他兴奋不已:草一进嘴就软了,像吃菠菜。龚清孝没想到,这草的美味竞让他一发不可收拾。从此,每日三餐前,他都要吃一把青草。否则,他就浑身不舒服,没力气干活,有时甚至以草代饭充饥。早上8点、中午12点、晚上6点,就是他的吃草时间。
就因为吃草,乡人们觉得他是个怪物,几年前,妻子也气得离开他了。每逢草吃完以后,老龚就从贴身的怀里拿出妻子的照片端详着说,老婆啊,你回来吧,我不吃草了。但一直到现在,老婆仍像风一样消失了。乡人们说,老龚上辈子肯定是属牛的。老龚呵呵地傻笑,他对我说,有次梦里,他真梦见了一头牛对他开口说话。所以,他对牛的感情很深,一个人去山坡上放牛,摸摸它的背,有时还给它洗澡。现在,村里的牛都没几头了,山坡上的野草却茂密蓬勃。老龚说,草这么多,牛这么少,我帮忙吃一些,不会和它们抢食。
在一粒米上刻下24个汉字的小伙子姓唐,他用装满特制水的针筒在米上刻字,刻好之后再把米装入瓶中密封好,可以保证5年不褪色变质。这个小伙子,也是我的故乡人。他长相普通,看样子也根本没灵气。我找到他聊天,姓唐的小伙儿对我说,他原来是卖烤鸭的,生意亏损了,就学会了在米上刻字。在一粒米上刻字,只要把一颗心无限放静,手也就巧了,事也就成了。我觉得他这话相当有道理。
4公斤重的铁锤在头顶、肚子、后背用力击打,对他毫发无损,这是60多岁的乡人唐老汉。在我老家的村庄,两分钟就把一只鸡阉了的单身汉魏老汉、补锅匠张老四、石匠吴老大、弹棉匠老谭、口里吞火的付毛子、吃玻璃的廖大汉、鼻子上顶几个板凳的秦大娃
这些身怀绝技的故乡人,他们一辈子就靠手艺活儿活下去,或者只当做小把戏,无论尊严与屈辱,风光与落魄,我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怀才不遇、唉声叹气的样子。这些身怀绝技的故乡人,像天上那些淡定逍遥的云一样,提醒着我的人生,尽力做到自由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