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仿佛跟我开了个玩笑,让我又回到了26年前的起点,我又成了一名更夫。同样是一盏孤灯,伴我度过漫漫长夜,所不同的是,当年风华正茂,而今已鬓染秋霜。
从办公室走进更房,无疑是个大倒退,而更夫的工资仅相当于下岗前的二分之一,于是,沮丧。接着身边多了一个朋友一个装有500毫升廉价白酒的酒瓶。每晚,夜深人静,三五片香肠,或二三十粒花生米,加上二两白酒,便成了我囊(皮囊的囊)中之物,微醺,什么也不想,静静地睡去。
时光,一天天地流逝着,一如瓶子里的酒。
4月的一天,上班时我发现工厂门前的空地上,栽上了越冬的大葱,葱皮又干又皱,一排排斜倚在暖暖的夕阳里,这一定是食堂的郑师傅栽的,我丝毫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那些大葱好像约好了似的,从葱尖上挺出淡绿的嫩叶,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心情也跟着开始绿起来。
又过了十几天,那一排排大葱愈发葱翠,绿得肆无忌惮,那么热烈,那么灿烂。
我忽发奇想,这是在春风中长出的绿色火苗。我还执拗地坚信:在每一棵葱心里一定藏着一粒火种!就在几个月以前,这些大葱被捆成捆儿露天堆放在食堂的门口,每天吃晚饭的时候都能看见它们。北风曾在它们的身旁肆虐,雪花曾在它们的头上飞舞,但它们的心没有死,心中的火种不曾熄灭,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蓬勃,葱尖上高挑着绿色的梦。
联想自己,也曾有过许多梦想,有的像花儿一样,在阳光下绽放成美丽的真实,有的像船儿一样,在生活的河流中触礁搁浅。心还在,梦就在,我敬佩那些大葱的顽强和执著。是的,心血和汗水并不一定能够浇灌出理想的花蕾,但是,只用酒浇灌的日子必定苍白。
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把那装着酒的瓶子撇得老远,老远。
我又想起了藏在葱心里的火种。